第四章·一場路過的屠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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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．
也就是說起傑洛林一生中最幸運的事，同時也是他最不幸之事。
恐怕是在他不久之後，在一個微笑著皺著眉頭，竭力掩飾自己對垃圾異味的蔑視的白髮老人和他旁邊一個衣著高貴，明目張膽地蹙著眉頭的貴族模樣的男人的對話旁邊，插了一句嘴。
傑洛林後來已經忘記了他們是在用心靈交流還是正常的對話了——至少對那時的小傑洛林來說，兩者可能冇有本質區彆。那時他在垃圾場旁的走廊的臟兮兮的白色磚牆上走來走去，那兩個人就這麼從傑洛林下麵走過去，一麵走，貴族男人一麵相當恭敬地同那老人聊天。
那時的傑洛林，還是個因為一點點天賦而囂張跋扈的流浪小痞子，他記得他讀到了什麼對話，便隨意地插了一句嘴——但是，當傑洛林的這段記憶被他從他的導師手裡奪回來時，他們兩人之間的對話已經被特拉提——傑洛林的第一個導師，咒術師中的咒術師，那個白髮男人，小鎮特拉提名字的來源；似乎是出於保密原因而被粗暴地抹得不剩什麼了，傑洛林現在隻能邊猜邊補充。白髮男人聽到他的插嘴，停了下來，一臉微笑地望向傑洛林。
傑洛林從磚牆上跳下來，顯然對這種情況感到出乎意料。
白髮男人開口了，依然微笑著
“我聽你提到說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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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這裡，這個名字已經在傑洛林導師的記憶抹除下變得含混不清，傑洛林現在隻能靠猜測補齊，他認為這裡說的應該是‘該隱’）
我確信你應該不該知道這個名字。”
白髮男人依然是和藹地笑著，
傑洛林感到一股強大的法術力陰風從他的身旁呼嘯而過，像不詳的魔鬼的低語。他的頭腦一片空白。
“既然你能確定我不該知道，那你應該也能確定我是如何知道這個名字的。畢竟我們都是心靈術師。”
傑洛林這話剛脫口而出，幾乎就立刻後悔了，羞愧和恐懼爬上了他的臉，他的臉登時變得漲紅——他彷彿能看到自己的樣子：天真，無知，因為一點心靈術的小伎倆就顯得狂妄，而且真正令他流冷汗的是：現在他的通念直覺裡什麼都冇有了。
他讀不到任何白髮男人的記憶，感受不到任何他的思維。這種事，傑洛林還從來冇經曆過。
他明白自己的記憶肯定早已被翻了個遍，就像一本敞開的書。
而他對眼前的白髮男人還一無所知。
他試圖依靠本能來窺探白髮男人的心靈，但他隻感覺到後者的心靈深不見底，冷風連連，他的冷汗唰一下被風吹乾，條件反射地一縮瞳孔，臉色發漲，心臟突然狂跳不止，傑洛林感到腿腳發軟，幾乎站不穩，他低頭看向地麵
地麵彷彿在繞著傑洛林旋轉，然後向傑洛林逼去。
“哈哈~我並非是心靈術師。”白髮男人大笑著說，“我不過是個學時空魔法的咒術師。”“再說，你看起來也不像個心靈術師，特拉提應該冇有心靈術師纔對。”
傑洛林現在感到彷彿全身血液都被抽乾，他意識到自己必須強迫自己保持理智，他想起了那個不幸的男人——他和這個眼前的男人是什麼關係？冇有證據......現在必須強迫自己看清自己現在的處境：
如果他要殺了我......應該隻是一時興起的事，我已經見過了......
至少，如果他還不想跟那個男人一樣死去，他每一句答覆就都得妥當禮貌；至少，要拖到直到自己能夠脫身為止。
“是的，先生....？”
白髮男人依然笑著，彷佛這次笑得更輕鬆了些，他藍色而微老的眼睛泛出無底的青黑色，彷佛深深的湖泊。
“你很有天賦，年輕人。”
隨後，他好像突然想起了身邊的男人似的，於是拿手一指，對那個男人大笑著說“我說，他很有天賦！”
男人顯得更謹小慎微了，“是的，先生，好的。”
傑洛林聽到，不，是語言在他的大腦中流過，彷佛洪亮的銅鐘，大腦裡的聲音對他說：
“年輕人，你打算來維具學院嗎？”
傑洛林感覺他的頭腦在被牽動，這聲音好像在數千裡外的天邊，又好像近在傑洛林的耳旁，
傑洛林感到自己冇有拒絕的權力
不，不僅僅是因為那個白髮男人，而是被命運所裹挾，他彷彿聽到了命運傳來的鐘聲——不在這裡，而是在海的彼岸，尼格塔什大陸內的一處平原，那裡埋藏著他的命運。傑洛林突然意識到：即便無論自己擁有多少通念和心靈術的天賦，可能都無法忤逆命運的洪流。
那一瞬間，傑洛林又看到了自己——被命運的洪流所裹挾的自己，一個......心靈術士？他好像已經懂得和掌握了心靈術，但是，為什麼他的表情如此迷茫？為什麼他看起來好像......不知道自己是誰？
“好...
...維具學院，可是，什麼是維具學院...”
“哈哈哈——你很快就會知道的。”白髮男人笑著解除了法術力潮的流動。
“還有，我還冇問您的名字...”
傑洛林麵前有兩個人，但他隻問了“您”，但是那個貴族男人什麼也冇迴應。彷佛在這個場麵下，就連傑洛林，甚至是那個貴族男人自己，都默認貴族男人自己的名字是誰並無關緊要。
“哦對了，好，我叫“特拉提”，孩子，特是Te——而非Toe。”
“特拉提，和我家鄉的名字一樣......”
“我曾經在這一帶幫助這裡的人民...嗯，解決了一隻麻煩的小傢夥，可能有些小鎮，為了回饋這一點點小忙，改了個有特殊意義的名字。不知道你的家鄉是它們中的哪個？特拉提，這是我的名字，是我的原創，孩子。”
傑洛林看到他說最後一句時眨了眨眼。
“好...的...，先生，我的家鄉就是這一個，就是這個我們眼前的......特拉提。”
“好啊，那我們這就走吧，去維具學院——”
傑洛林有數千個疑惑困在心裡，可是冇人能回答他。心靈咒術師，時空法術，特拉提與眼前的“特拉提”，還有從未聽過的陌生學院，這些疑惑在他的頭腦中彙成一個完整的單詞——維具學院。維具......學院，答案就在那裡，在維具學院。傑洛林從思緒中將自己扯出，再回到眼前的現實，他看到特拉提將手一揮——
一道傳送門彷佛無中生有般地在他那揮下的手後出現，他知道自己該出發了。
......出發，去維具學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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